-薄荷味抹茶色月灣-

我是寒愔（音），不是寒惜OuQ

♥

「狗子，其實你可以乾脆點娶個工作回家。」冷冷的女聲從門口響起，坐在辦公桌前的他停下打字的動作，無聲的嘆氣。

「琦瑄…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。」他揉了揉額角「……你先去睡吧，太晚睡傷身。」

「你不是故意的？哼？…狗子你…！」
「閉嘴。」他微微側過腦袋，瞪視著身後吵個不停的女人。

「琦瑄，等我忙完這陣子，看你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，我都奉陪——但是不是現在！」

琦瑄的臉頰因為憤怒而漲紅，他聽見身後震耳欲聾的甩門聲，才鬆了口氣。

——阿晋。

他在心口默念這個名字，沒有任何想法的摩挲著這兩個字。

就算他晚歸，看見的也是一張紙條，或者裝在保溫瓶裡暖胃又暖心的湯，他不會執拗的要人陪 只會在他準備睡覺的時候，不自覺的蜷進他懷裡，或者從淺眠中睏乏的囈語「…累嗎？…辛苦你了…」帶著平常不會有的可愛坦率，再者就是淺淺掠過、卻如同熟蜜般甜美的親吻。

狗子自己知道。

他放不下阿晋，可是又無法違抗父母…應該說，不能違抗。

他想要阿晋，想要愛他，緊抓住他，不要符合他們的期望。

但是——

他不能衝動。

現在很想見他。
想得連血液流動都似乎會帶來疼痛。

狗子摩挲著手機，一次又一次的輸入那個他背的熟爛，卻在半年前就再也沒有打過的號碼，又一次又一次的刪除。

最後，他還是忍不住按了通話鍵。

嘟—。
半夜兩點，夜深人靜。
嘟——。
他只是一時興起，沒有理由，也沒有目的。
嘟———。
他把手機拿離耳邊，準備按下那顆紅鍵。
『……喂…？』微啞，帶著夢裡纏綿味道的聲音響起，很小聲，卻足以讓他停止動作，急急忙忙的把手機貼近耳邊，就算手肘重重的撞上實木辦公桌，痛得讓人窒息。

『……按到嗎？……』對面傳出輕輕的嘆息聲『真是的…算了…狗子…晚安……』

「不是、……晋、等等！…」他急忙出聲。
——光是聽見他喊自己的聲音，似乎就有種甜美的戰慄感從脊髓昇華到腦袋。

『…唔？你在啊？…』阿晋抽了抽鼻子。

「……我在。」狗子低聲道「…你感冒了嗎？」

『對啊、要入春了…天氣都……哈啾！』

「你還是這麼不關心身體。」狗子輕輕吐了口氣。

『……你半夜不睡覺在幹嘛…？』阿晋打了個大大的呵欠。

「……沒有注意到時間，只是知道我很久沒有跟你聯絡了……抱歉，吵醒你了。」

——6個月又3天。
漫長又難以讓人接受的時光。

他後悔了。

『……笨蛋。』

「啊？」

『…你這樣，讓我懷疑你是不是後悔了喔。』

他沉默了。
『欸、開玩笑而已，你跟琦瑄過得不錯吧？她看起來是個有趣又溫柔的女孩子……』

——女孩子。
他心底驀然一疼。

「晋，如果我說我想後悔——」
『你在哪裡？』阿晋突然打斷他。
「……在家裡。」

『出來說吧，你那個地方不適合，老地方見』

♡

狗子遠遠就看見那個裹著大外套在咳嗽的身影，他轉身進了便利商店買了兩瓶熱飲，緩緩的走向他。

他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？

「晋。」他用熱飲輕碰了碰他柔軟的頰，看起來，他瘦了些。

「啊，狗子，你來啦。」阿晋接過熱飲捧在手裡蹭了蹭，向他微微一笑「我才不會告訴你、你這個飲料買得好……啾！」

「笨蛋，會冷就多穿一點嘛」他看著他，還是忍不住露出溫和的笑意——雖然，他們的關係已經不同以往。

「走走就不會冷了、邊走邊說吧」阿晋吸了吸鼻子、從公園的長椅上站起。

兩人沒有再說話。

如果他…愛上了別人，該怎麼辦？
狗子看著眼前相距不到一個手臂長的青年。
只要一伸手，就能把他抱進懷裡。
「……你後悔了。」阿晋輕聲的說道，在沒有任何人的公園裡卻宛如春雷。

「為什麼？」

「因為她不是你」狗子低聲道，他停下腳步，而阿晋還在往前走，腳步慢慢、小小的，像是在丈量他們之間最適合的距離。
「她不是你，只有你…我太自大，我以為我能撐過去…結果我沒有一天能放下，我讓我自己忙…忙到最後…最累的時候……還是會想起你。」

「狗子，你不能這樣。」阿晋停下腳步，沒有回頭，聲音微微顫抖著。

「……你不懂，我寧願萬劫不復，也不要看見你愛上別人…一輩子都不許，光是看別人碰你我就受不了、忍不了…」狗子伸手要拉他的手臂，但是阿晋接下來的話讓他血液幾乎凝結。

「——你有沒有想過，我不再愛你怎麼辦？」

——半年，能改變多少？

「……晋，你放下了？你忘記了？」狗子怔了一下。

「……狗子，你回去吧。」阿晋背著他，不願回頭，他伸了個懶腰，連同聲音也模糊了「……反正你也沒有辦法改變我的想法，不是嗎？」

「…你要這樣折磨我，也折磨你自己嗎？」狗子拉過他的身子「你能不能為了我回頭、就算是為了我而後悔——」

聲音嘎然而止。

「……你不能。」阿晋輕輕說道，似乎所有力氣在和他對視的瞬間都被抽走，他慢慢的蹲下，抽泣著，壓抑許久的哽咽把他的聲音撕碎「……你不能…這麼自私…不能這麼……殘忍……。」

「…我不會再離開你，晋」狗子拉起他，小心翼翼的擁抱，他已經瘦了很多很多，骨頭磕的讓人心疼「所以，後悔吧……就算是萬丈深淵我也陪你跳…我求你了。」

「我不……你不能…而且我也不能……」阿晋掙扎著要離開他，狗子扣住他的手，反折在阿晋身後，阿晋痛叫了聲。

「你愛上別人了？」狗子用唇輕蹭著他的耳邊，聲音冰冷。

「……」阿晋顫抖著嘴唇咬得死緊，眼淚一點一點的滲入他的外套裡，而狗子似乎沒有感覺到。

「……沒關係，你現在不說沒有關係。」狗子輕輕的笑了「反正我們……有的是時間。」

阿晋猛地睜大了眼，扭動著要掙開他的桎梏「—狗子！你不能——。」

公園驀然靜滯。

♡

他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。
他知道四周是一片空白的軟墊，為了不讓他受傷的軟墊。
狗子囚禁他。

他蜷著身子縮在角落，交錯在身上的傷口尖銳的抗議著，他不知道自己能撐到什麼時候。

「晋？…你怎麼又在那裡睡著了呢？」狗子推開門，伸手把他抱起，親暱的在他額側印下一吻，阿晋瑟縮了一下，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。

「怎麼發抖了？會冷嗎？」狗子摩挲著他赤裸的背，指尖侵入背脊上半癒合的傷疤，阿晋痛得已經沒有力氣掙扎，只是閉上眼，默默承受他帶來的痛楚。

「看著我，不許閉上眼，不然我就把你的眼皮割下來。」宛如情人低喃愛語的姿態，狗子用唇摩挲著他的耳廓輕輕的含吮。

「……饒了我……」阿晋輕聲哀求道。

「我愛你啊…」狗子輕聲道。

「不要讓我恨你…」

♡

阿晋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發片了。

也聯絡不上人。

阿謙想了又想，甚至連阿神也不知道阿晋去了哪裡。

會在狗子那裡嗎？
懷著這樣的想法，他決定去狗子家問問…雖然說自從狗子結婚之後、他們就很少到狗子家串門子了…不過，應該沒什麼關係吧。

「怎麼突然來找我啊？」狗子打開門，把有些淩亂的瀏海往後撥開，側身讓阿謙走進房子裡，阿謙隨興的坐在沙發上，伸了個懶腰。

「沒有啊…阿晋最近有跟你聯絡嗎？」阿謙四處看了看，看見桌上散落的藥箱「你受傷了？」

「…阿晋啊…我不知道欸，藥箱上次拿出來忘記收了，你不說，我都忘了。」狗子把藥箱合上，放回櫃子上「欸，對了、你既然來了…要不要看我最近剛買的遊戲…感覺還不錯欸。」

「好啊、是PC平台的嗎？」阿謙拿起背包跟著狗子走進房間。

♡
「……阿晋最近有跟你聯絡嗎？…」門後傳來悶悶的說話聲，他在疲憊萬分的夢境邊緣突然清醒。

——阿謙！

外面的聲音慢慢靜了下來，他跌跌撞撞的爬下床，用盡全力撲在門上，試圖發出聲音，但是許久沒有出聲的聲帶，脫離了瞬間的控制。

——阿謙！
—不要走！救我！

他憤憤的槌了槌門板，反鎖的門板不為所動。
——不要走、救救我……。

他忍不住嗚咽出聲，指尖用力扣抓著門，發出沉重的摩擦聲，一下一下，指尖發痛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，身體和精神上的過度消耗讓他疲憊不堪，他偎在木門上，抽泣著。

「……狗子家…真的怪怪的……」門外傳來小小的低語「……為什麼有人在哭啊……噁、有點可怕…。」
門把轉動，他反應不及直接撲倒在地。

「……！」阿謙倒抽了一口氣，急忙扶起他「阿晋！—不對、你怎麼…為什麼…？」

「……救救我……」阿晋緊抓住他胸前的衣服，強撐到現在的體力瞬間崩潰，他直接昏迷過去。

♡

「你們兩個也真夠瘋的，一個喪心病狂，一個……唉。」

「……不關他的事，是我的問題……。」

「你也知道你的問題？當初不是分手分的好好的、你幹嘛又沒事去招惹阿晋？」

「我沒辦法忍，他只能是我的。」

「…那琦瑄呢？你跟她怎麼辦？」

「我可以離婚。」

「你可以離婚，但是阿晋可以不接受你。」

「他…」

「他怎樣？哪個白痴會笨到被這樣對待之後還要跟兇手在一起？沒有走法律途徑讓你吃牢飯就上帝保佑了。」阿謙嗤了一聲「你真的嚇到我了，狗子，一個人被你折磨成這樣……你要我怎麼跟阿神交待？」

「…能不和他說嗎？」

「……自己看著辦吧，等他醒來，我再看你們的結果。」阿謙嘆了口氣。

他聽了一會兒，慢慢的睜開眼睛，醫院刺鼻的藥水味讓他有些不適。

阿晋尚未清醒的目光在兩個坐在床畔的男人間流轉了一會兒，緩緩的凝固在狗子臉上，身體微微抽動。

「……晋？」

這聲呼喚像是一個開關，阿晋狠狠抽動了一下，尖叫出聲。

「啊啊啊啊啊啊——不要、你走開——阿謙——」

「等等—什、狗子！你先出去！」阿謙被他撲的措手不及，包紮好的傷口在他劇烈的動作下裂開，潔白的繃帶滲出斑斑血跡，看起來觸目驚心，阿謙蓋住阿晋的眼睛，馬上被狠咬了一口。

在混亂不知道多久，醫生來了又去，又換了一個醫生進門，又離開，阿謙才滿臉疲憊的走出病房。

「……怎麼樣？」

「你這個徹徹底底的混蛋，你跟他玩完了。」阿謙抹了抹臉「而且，這件事，一定要一五一十的跟梅子跟阿神他們說。」

♡

阿晋對狗子有深刻的心理陰影。

不管是聲音，還是容貌、甚至只要他靠近阿晋，阿晋就會崩潰。

他們沒辦法見面。
沒辦法說話。
沒辦法擁抱。

狗子按著一層厚玻璃，指縫間的他笑著，周圍的團員圍繞著他。

在病房裡的他恢復的很好，阿謙站在他身後，不發一言。

「我能不能後悔？」狗子把額頭靠在厚重的玻璃上，他看的見裡面，而裡面的他，看不見自己。

「……我不知道。」阿謙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「……我放不開他…阿謙…你覺得我該怎麼做？…」狗子的聲音含糊，指尖在玻璃上使勁的按壓著，指尖泛著用力的白痕，似乎是要徒手穿過玻璃，緊抓住他的阿晋。

阿謙嘆了口氣，轉過頭不忍心看。

蜿蜒的淚痕從臉頰慢慢的地面畫出點點的斑痕。

♡
阿晋最近發現了一個很可愛，卻很強勢的Bob。

雖然在他因為「意外」而斷更了好長一段時間，而在那段時間加入的那個Bob，雖然對他的影片都有一大堆問題、但是意外的卻讓他覺得不壞。

「我們今天晚上實況什麼呢～」

他微笑著看著那個ID在聊天室活躍著。

而在螢幕另一邊，狗子輕笑著，鍵入文字。
這是、他唯一能在貼近他的方法。

明明不是天人永隔…卻只能這樣，貼近他今生唯一的摯愛。
【END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