紙袋延伸VIII落地之後折去雙翼之鷹的後果
──好暖。
──真安靜。
──好像有什麼，不見了。
「……」映入眼簾的，不是教會一貫的天花板，而是醫院嚴肅死白的雪白「……怎麼回事？」
「啊，柚禾，你終於醒啦！長老把惡魔袪退了，你不小心被波及到，受了點傷。」一旁看顧的年輕教士笑了笑「我們在醫院喔。」
「……什麼？！」阿神猛地起身，震驚道「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？！」
「一個禮拜前啊，雖然那個惡魔失去了翅膀，但是還是很難纏呢 ，就算被困在地下室，用聖水浸泡，還是花了很久的時間才讓那個噁心的東西死全。」教士皺了皺眉，似乎在回想那個場景「……不過，那個惡魔似乎是衰退的很嚴重了，沒有殺死任何人，受傷的人都是輕傷呢…。」
「為什麼…要殺他？」
「因為他是惡魔啊。」
──阿謙死了？開什麼玩笑，這是在作夢吧？院長不是說好了，讓他看顧著阿謙，直到他離開嗎？
「我想看看…阿…那個惡魔的屍體。」
「好啊，反正醫生說你是過度疲勞，休息一下，等你睡飽了就能回去了…你知道嗎？那個……」
■
一樣的。
深紫色浸濡了血紅，染成了黑，半垂、失去焦距的淺金色眸子，一如最初時，無辜的踡縮在小巷陰影中的他，命懸一線的模樣。
白皙的皮膚上交錯著駭人的傷口，有還沒癒合的，也有新受到創傷的，有些甚至見到微微的白色，深及見骨的傷痕，銀白色的聖器還遺留在他身上，沒有拔去，指甲脫落，肢體彎曲成詭異的形狀，地上、牆上、甚至天花板上都有深深的痕跡，爪痕，撞擊的痕跡，血跡班班，所有的傷口都已經乾涸了，因為在那副軀體內，所有的血，都已經流乾了。
地面上，散落著細小的銀色碎片，那是他的劍，他的生命。
──狹小的石室內，在那個時候，又是怎樣的慘烈。
阿神突然覺得很想吐，可是又哽在喉嚨裡，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。
「……你們不把他下葬嗎？」
最後，他只是喑啞的問出這句話。
「他只是個惡魔，放在那裡讓他腐爛就好啦，柚禾，你快出來吧，院長找人來要把這裡封起來了。」
究竟什麼是惡魔？
他看著房間，眼前似乎浮現再也不會出現的紫髮青年。
痛苦不堪。
他沒有哭的權力。
甚至無法為他祈禱。
不該這樣的，為什麼？
□
他在淺眠中夢見了紫髮的青年，輕聲呢喃著他不懂的語言，手指掩蓋著他的眼睛，是微涼的，他記得，那是他認識巧克力的第一個晚上，莫名的不適感讓他無法入睡的夜晚，他耐著性子解答他所有的問題……然後是激昂的吻，幾乎要吞噬他的吻……。
阿神嘆了口氣。
究竟，什麼才是惡魔？
巧克力沒有再來過他的房間，某次在教會外看見他時，他瞪著自己，記憶中，不管對什麼都笑著的大叔，帶著殺意的眼神轉頭離開。
他和那個怪異的青年結成了好友，他叫狗
子，來這個國家追回他令人頭痛的愛人，只不過他太會躲了，讓他有些沮喪，想放棄。
「阿神，你最近氣色感覺都不太好呢，怎麼了嗎？教會很忙嗎？」狗子三不五時會來教會看他，帶點餅乾，來找他喝茶聊天……漫無目的的聊。
這讓他覺得好受了一些，在那個惡魔死掉之後，這是唯一讓他不會想起那個紫髮青年的事情。
■
回到房間，沒有人會抬起眼睛，說一聲「啊，你回來啦」。
也沒有人會煮著溫暖的飲料，彆扭的要他趕快喝掉。
也沒有人…會在惡夢降落之前，遮住他的眼睛，低聲的驅逐夢境。
每一天的夜幕降落都是新的折磨，他會發了瘋似的想起那個惡魔，想起…阿謙。
還記得初次這麼喊他，他的眉頭皺得可以夾死一隻蒼蠅，然後漸漸地，他習慣了，也會親暱的喊他「阿神」當他第一次喊自己的名字時，他差點摔了手中的杯子。
「喂，你可真笨啊。」
「……！」
開著的窗戶上坐著一個少女，非人似的輕盈，漂亮的面孔上鑲著一對櫻色的眸子，正用看著螻蟻似的目光看著自己。
──一個女孩子有這麼剽悍的氣勢真的沒問題嗎？
「連魔族和人類的氣息都分不清楚，搞不好連自己已經墮落了也不知道，人類果然都是比蠢的，越蠢反而地位越高，聰明的人都在底下做一輩子的苦工……真可憐。」少女半諷刺半惋惜，從窗戶跳進室內，向阿神走去。
──所以，我墮落了嗎？
阿神沒有說話，少女繞著他看了一圈，瞇著眼睛像在打量著一塊豬肉。
「嘖嘖，你也挺強的嘛…讓一個高等魔族向你授予保護…結果他死了啊。」少女緩緩說道「哼嗯…你還被一個魘沒糾纏上了，還有一個影魔躲在暗處對你虎視眈眈，想要殺掉你呢，是你殺了那個高等魔族嗎？怎麼招來那麼多東西。」
「魘魔？」阿神愣了一下「不、不對、先不說這個、你到底是什麼？你來這裡做什麼？」
「我是什麼對你應該不陌生吧」少女微微張開手臂，背後伸展出一對雪白的大翼「這麼
表示你明白沒有？」
「……天使。」經歷兩個惡魔，有天使他已經見怪不怪了。
「我是跟著一隻魘魔來的，你最近有看過一個戴著高禮帽、一臉猥褻的傢伙嗎？」少女逼近他，非常強勢的「他影響你了，大概在一個禮拜前…很嚴重，而且直接的影響呢。」
「……一個禮拜之前？」阿神想了想「對不起，我沒什麼印象。」
「讓我看看？」少女想向他伸出手，他閉上眼，溫暖柔軟的手貼上他的額。
『 不要碰我，不要再影響我…你本來就不該出現在我的生活中，你本來就該死在那個雨天的…。 』
──什麼？！
阿神猛地睜開眼，慌亂的揮開少女的手。
「……啊，人類呵」天使瞇起眼，笑得意味深長「我想說是哪個高等惡魔，會乖乖的委身於人間……居然是殺意的那位呢，看來我們神族應該好好感謝你哦，他可是最棘手的魔族…居然會在人間，因你而死」
──因你而死。
「…阿謙他…因我而死？」
「你們的協議啊」天使笑了笑「今天就先這樣好了，等你冷靜一些，我再來拜訪你，好解決那個魘魔。」
他一直在夢禮看見那雙淺金色的眸子，錯愕的，然後凝結成冰。
重複著，他最後留下的低語。
──「你後悔救了我啊。」
──「對不起啊，我現在才懂。」
──「雖然我現在真的很想直接殺了你，但是你該慶幸。」
──「我是個有原則的惡魔，我不會後悔，也不會違反約定。」
──「永遠不見，教士先生。」
是自己，害死了一隻，折了雙翼的大鷹…讓他在地面被一群綿羊用鈍齒折磨至死。
──好暖。
──真安靜。
──好像有什麼，不見了。
「……」映入眼簾的，不是教會一貫的天花板，而是醫院嚴肅死白的雪白「……怎麼回事？」
「啊，柚禾，你終於醒啦！長老把惡魔袪退了，你不小心被波及到，受了點傷。」一旁看顧的年輕教士笑了笑「我們在醫院喔。」
「……什麼？！」阿神猛地起身，震驚道「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？！」
「一個禮拜前啊，雖然那個惡魔失去了翅膀，但是還是很難纏呢 ，就算被困在地下室，用聖水浸泡，還是花了很久的時間才讓那個噁心的東西死全。」教士皺了皺眉，似乎在回想那個場景「……不過，那個惡魔似乎是衰退的很嚴重了，沒有殺死任何人，受傷的人都是輕傷呢…。」
「為什麼…要殺他？」
「因為他是惡魔啊。」
──阿謙死了？開什麼玩笑，這是在作夢吧？院長不是說好了，讓他看顧著阿謙，直到他離開嗎？
「我想看看…阿…那個惡魔的屍體。」
「好啊，反正醫生說你是過度疲勞，休息一下，等你睡飽了就能回去了…你知道嗎？那個……」
■
一樣的。
深紫色浸濡了血紅，染成了黑，半垂、失去焦距的淺金色眸子，一如最初時，無辜的踡縮在小巷陰影中的他，命懸一線的模樣。
白皙的皮膚上交錯著駭人的傷口，有還沒癒合的，也有新受到創傷的，有些甚至見到微微的白色，深及見骨的傷痕，銀白色的聖器還遺留在他身上，沒有拔去，指甲脫落，肢體彎曲成詭異的形狀，地上、牆上、甚至天花板上都有深深的痕跡，爪痕，撞擊的痕跡，血跡班班，所有的傷口都已經乾涸了，因為在那副軀體內，所有的血，都已經流乾了。
地面上，散落著細小的銀色碎片，那是他的劍，他的生命。
──狹小的石室內，在那個時候，又是怎樣的慘烈。
阿神突然覺得很想吐，可是又哽在喉嚨裡，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。
「……你們不把他下葬嗎？」
最後，他只是喑啞的問出這句話。
「他只是個惡魔，放在那裡讓他腐爛就好啦，柚禾，你快出來吧，院長找人來要把這裡封起來了。」
究竟什麼是惡魔？
他看著房間，眼前似乎浮現再也不會出現的紫髮青年。
痛苦不堪。
他沒有哭的權力。
甚至無法為他祈禱。
不該這樣的，為什麼？
□
他在淺眠中夢見了紫髮的青年，輕聲呢喃著他不懂的語言，手指掩蓋著他的眼睛，是微涼的，他記得，那是他認識巧克力的第一個晚上，莫名的不適感讓他無法入睡的夜晚，他耐著性子解答他所有的問題……然後是激昂的吻，幾乎要吞噬他的吻……。
阿神嘆了口氣。
究竟，什麼才是惡魔？
巧克力沒有再來過他的房間，某次在教會外看見他時，他瞪著自己，記憶中，不管對什麼都笑著的大叔，帶著殺意的眼神轉頭離開。
他和那個怪異的青年結成了好友，他叫狗
子，來這個國家追回他令人頭痛的愛人，只不過他太會躲了，讓他有些沮喪，想放棄。
「阿神，你最近氣色感覺都不太好呢，怎麼了嗎？教會很忙嗎？」狗子三不五時會來教會看他，帶點餅乾，來找他喝茶聊天……漫無目的的聊。
這讓他覺得好受了一些，在那個惡魔死掉之後，這是唯一讓他不會想起那個紫髮青年的事情。
■
回到房間，沒有人會抬起眼睛，說一聲「啊，你回來啦」。
也沒有人會煮著溫暖的飲料，彆扭的要他趕快喝掉。
也沒有人…會在惡夢降落之前，遮住他的眼睛，低聲的驅逐夢境。
每一天的夜幕降落都是新的折磨，他會發了瘋似的想起那個惡魔，想起…阿謙。
還記得初次這麼喊他，他的眉頭皺得可以夾死一隻蒼蠅，然後漸漸地，他習慣了，也會親暱的喊他「阿神」當他第一次喊自己的名字時，他差點摔了手中的杯子。
「喂，你可真笨啊。」
「……！」
開著的窗戶上坐著一個少女，非人似的輕盈，漂亮的面孔上鑲著一對櫻色的眸子，正用看著螻蟻似的目光看著自己。
──一個女孩子有這麼剽悍的氣勢真的沒問題嗎？
「連魔族和人類的氣息都分不清楚，搞不好連自己已經墮落了也不知道，人類果然都是比蠢的，越蠢反而地位越高，聰明的人都在底下做一輩子的苦工……真可憐。」少女半諷刺半惋惜，從窗戶跳進室內，向阿神走去。
──所以，我墮落了嗎？
阿神沒有說話，少女繞著他看了一圈，瞇著眼睛像在打量著一塊豬肉。
「嘖嘖，你也挺強的嘛…讓一個高等魔族向你授予保護…結果他死了啊。」少女緩緩說道「哼嗯…你還被一個魘沒糾纏上了，還有一個影魔躲在暗處對你虎視眈眈，想要殺掉你呢，是你殺了那個高等魔族嗎？怎麼招來那麼多東西。」
「魘魔？」阿神愣了一下「不、不對、先不說這個、你到底是什麼？你來這裡做什麼？」
「我是什麼對你應該不陌生吧」少女微微張開手臂，背後伸展出一對雪白的大翼「這麼
表示你明白沒有？」
「……天使。」經歷兩個惡魔，有天使他已經見怪不怪了。
「我是跟著一隻魘魔來的，你最近有看過一個戴著高禮帽、一臉猥褻的傢伙嗎？」少女逼近他，非常強勢的「他影響你了，大概在一個禮拜前…很嚴重，而且直接的影響呢。」
「……一個禮拜之前？」阿神想了想「對不起，我沒什麼印象。」
「讓我看看？」少女想向他伸出手，他閉上眼，溫暖柔軟的手貼上他的額。
『 不要碰我，不要再影響我…你本來就不該出現在我的生活中，你本來就該死在那個雨天的…。 』
──什麼？！
阿神猛地睜開眼，慌亂的揮開少女的手。
「……啊，人類呵」天使瞇起眼，笑得意味深長「我想說是哪個高等惡魔，會乖乖的委身於人間……居然是殺意的那位呢，看來我們神族應該好好感謝你哦，他可是最棘手的魔族…居然會在人間，因你而死」
──因你而死。
「…阿謙他…因我而死？」
「你們的協議啊」天使笑了笑「今天就先這樣好了，等你冷靜一些，我再來拜訪你，好解決那個魘魔。」
他一直在夢禮看見那雙淺金色的眸子，錯愕的，然後凝結成冰。
重複著，他最後留下的低語。
──「你後悔救了我啊。」
──「對不起啊，我現在才懂。」
──「雖然我現在真的很想直接殺了你，但是你該慶幸。」
──「我是個有原則的惡魔，我不會後悔，也不會違反約定。」
──「永遠不見，教士先生。」
是自己，害死了一隻，折了雙翼的大鷹…讓他在地面被一群綿羊用鈍齒折磨至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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